第十六章元直走马荐诸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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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孙策独自霸守江东，兵精粮足。建安四年，袭取庐江，大败刘勋，使豫章太守华歆投降，自此声势大振，威震三江。可惜不久，孙策遇刺身亡，将父兄家业交给弟弟孙权，并遗令：“如果家内事务无法决定，可问张昭；外面征战之事无法决定，可问周瑜。”周瑜又推荐鲁肃为孙权出谋划策，孙权在江东势力稳固。袁绍举兵七十万攻打曹操，不料被曹操在官渡之战中以少胜多，大败而回，袁绍最终吐血而亡，曹操统一北方。
刘备在曹操官渡之战后，派兵攻打曹操，不想也被曹操打败，只得依附荆州刘表，屯军在新野，得到谋士单福。北方统一后，曹操常有攻取荆州的想法，因此派出曹仁、李典、吕旷、吕翔领兵三万，在樊城驻扎下来，窥视荆襄，察看虚实。吕旷、吕翔本是降将，此时想立功讨丞相欢心，提议进军新野，取刘备人头。刘备有单福出谋划策，用计使二吕大败，接着单福又使计打败曹仁、李典，夺取了樊城。
却说曹仁与李典回许都见曹操，泣拜于地请罪，细述损兵折将之事。曹操说：“胜败乃兵家常事。只是不知是谁在为刘备出谋划策？”曹仁回答说是单福在用计。曹操又问：“单福是谁？”程昱笑着说：“此人不叫单福，乃是颍川徐庶，字元直。他年轻时喜欢学击剑，中平末年，为人报仇杀了人，被抓住游市，幸得同伴解救，自此改名换姓，改变以往作风，遍访名师，一心向学。单福是他的托名。”曹操问程昱：“徐庶的才能，和你比起来怎样？”程昱说：“比我强十倍。”曹操大叹可惜：“唉，这样好的人才被刘备招去了！从此刘备的羽翼会越来越强健，这可怎么办？”程昱说：“徐庶虽在刘备那里，丞相如果要用他，召他过来并不难。”“怎样招他来归附我？”曹操问。“徐庶乃是极其孝顺之人。他幼年丧父，只有老母还在，如今他的弟弟徐康也已亡故，老母无人侍养。丞相可派人将他的老母亲接来许昌，叫她写信给徐庶归在丞相门下，他必定会来。”
曹操大喜，派人连夜去接徐庶母亲，没几天便将她搬取至许昌。曹操热情周到地对待徐母，对她说：“听说您的儿子徐元直乃是天下奇才，如今却在新野帮助逆臣刘备，背叛朝廷，如同一块美玉落进污泥之中，实在是可惜。现在烦请老母亲写封信，将他唤到许昌，我到天子面前保奏他，必定能得重赏。”于是叫左右侍从捧来文房四宝，让徐母写信。徐母问：“刘备为人如何？”曹操说：“他只是沛郡的一个无名小辈，却狂妄地称自己为‘皇叔’，毫无信义，是个外君子内小人的人。”徐母听完，厉声说道：“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假话？我早就听说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，孝景皇帝阁下玄孙，礼贤下士，恭己待人，一直以来以仁义著称，男女老幼都知道他的名字，是当世的英雄。我儿子能辅助他，正是得了个好主公。你名义上虽为汉丞相，实则是汉贼，反而说玄德是逆臣，你不觉得可耻吗？”说完，拿起桌上的石砚便砸向曹操。曹操怒火冲天，喝令武士将徐母拖出去斩了。程昱急忙拦阻下来，进屋劝谏道：“徐母之所以惹怒丞相，正是要寻求一死，丞相如果真杀了她，只会招来不义的骂名，成就徐母的德名，何况，如果徐母死了，徐庶必定会死心塌地辅助刘备，以报杀母之仇，不如将她留下来，使徐庶心有牵挂，身心两处，不能全心全意为刘备出谋划策。暂且留下徐母，我自会有办法让徐庶前来，辅佐丞相。”曹操听这话说得有理，就没有斩杀徐母，送入别室安置下来。程昱每天前去问候，假称自己与徐庶是结拜兄弟，对待徐母如亲生母亲，还不时馈送物件，亲笔写上字条。徐母为此也亲手写个字条答谢他。一来二去，程昱骗得徐母的笔迹，仿照她的字体，给徐庶写了一封家书，差一个心腹去新野交给徐庶。徐庶拆开书信一看，信中写道：我被曹操骗到许昌，关在监牢，如果你能归降，可免我一死。如果你顾念我养育你的辛劳，要连夜赶来以尽孝道。
徐庶看完家书，泪流满面，于是拿了书信来见玄德，将自己过去的经历以及目前所面临的难处，一一告知玄德，并说：“我今日还是得离开，有机会再会。”玄德听完这番话，大哭说：“母亲是你的至亲，不要顾及我，只管去与老夫人相见，我们今后也许还能再见。”徐庶就拜谢了，正要离开，玄德说：“希望我们今晚能再聚一晚，明天饯行。”孙乾暗暗对玄德说：“元直是天下奇才，在新野这么长时间，对我军中虚实了如指掌，如果让他归附曹操，必会得到曹操重用，这样我们就危险了，主公应该想尽办法留下他。曹操见元直不来投降，必会斩了徐母。元直知道老母已死，也定会为母报仇，帮助我们全力攻打曹操。”玄德说：“不行，我宁死也不做这不仁不义的事。”众人纷纷感叹。
当晚，玄德请徐庶饮酒，徐庶伤感地说：“现在老母被囚，即使是金波玉液我也喝不下去。”玄德也说：“你即将离开，我如失去左右手一般，即使是龙肝凤髓，也不觉得美味。”两人就这样对坐着流泪，一夜到天明。各将领在城外安排筵席为徐庶饯行，玄德与徐庶并排着出城。到长亭时，两人下马告别，玄德举起酒杯对徐庶说：“刘备缘分浅薄，不能与先生相聚。希望先生好好辅佐新主公，以成就功名。”徐庶流着泪说：“我才微智浅，深得使君重用。如今不幸半路告别，实在是为老母的缘故。即便曹操威逼，我也终身不为他设一谋。”玄德说：“先生这一走，我也只好归隐山林了。”徐庶说：“使君应当另求高贤辅佐，图霸王之业，怎能如此灰心呢？”玄德说：“天下的高贤哪有比得上先生的呢？”徐庶说：“我只是庸材一个，不敢担此重誉。”又对左右各将领说：“希望各位能好好辅佐使君，以图名垂青史，不要像我一样半途而废。”诸将都十分伤感。玄德送了徐庶一程又一程，十分不舍。徐庶不劳烦玄德再送，说要就此告别。玄德在马上拉着徐庶的手说：“先生这一离去，我们天各一方，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之日。”说着，又是泪如泉涌，徐庶也流着泪告辞。玄德站在树林边，眼望着徐庶及随从匆匆离开，流泪说：“元直离我而去了！我该怎么办啊？”凝泪遥望，却被眼前的树林隔断视线。玄德用马鞭指着树林说：“我真想砍了这里所有的树木。”众人问缘由。玄德说：“它们妨碍了我遥望元直。”
玄德还在遥望的时候，忽见徐庶拍马而回。玄德欣喜：“元直又回来了，莫非是改变主意了？”于是高兴地拍马迎上去，问道：“先生回来，一定是有了好办法。”徐庶勒住马说：“我刚才心乱如麻，忘了告诉使君，此处有个奇士，就在襄阳城外二十里的隆中。使君可以去请他。”玄德说：“那就劳烦元直替我请他来相见。”徐庶说：“这人不能轻慢对待，使君应亲自前去请来。如果使君能得此人的辅佐，无异于周文王得姜子牙、汉高祖得张良了。”玄德忙问：“这人比起先生的才德来怎么样？”徐庶说：“我跟他比，如同驽马比麒麟，寒鸦比鸾凤。此人常自比管仲、乐毅，依我看来，管仲、乐毅也比不上他。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，可算是天下第一人了。”玄德喜不自禁，问道：“愿知此人姓名。”徐庶说：“这人是琅琊阳都人，复姓诸葛，名亮，字孔明，是汉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人。如今与弟弟诸葛均在南阳种地，喜欢作《梁父吟》。所住之地有个山冈，名卧龙冈，因此自号‘卧龙先生’。此人乃是绝代奇才，使君应快快前去亲自相请。如果此人肯辅佐，还愁天下不能平定么？”玄德又问：“水镜先生曾告诉我：‘伏龙、凤雏，如果能得其中一人，可安定天下。’现在你所说的莫不是‘伏龙、凤雏’？”徐庶回答道：“凤雏是襄阳的庞统，伏龙即是诸葛孔明。”玄德高兴得身子都抖动起来，说道：“我今天才明白水镜先生话中的意思。想不到大贤高才正在眼前！如果不是先生提醒，我刘备犹如有眼无珠之人。”徐庶推荐了孔明，再次辞别玄德，策马而去。刘玄德则带着众人返回新野，准备了厚礼，打算同关、张二人去南阳请孔明。
且说徐庶离别玄德后，感激他的留恋之情，恐怕孔明不肯出山辅佐，便乘马直去卧龙山下，向孔明说明了推荐之意，孔明脸色一变，生气地拂袖而入，弄得徐庶羞愧不已，上马赴许昌去了。
却说孙策独自霸守江东，兵精粮足。建安四年，袭取庐江，大败刘勋，使豫章太守华歆投降，自此声势大振，威震三江。可惜不久，孙策遇刺身亡，将父兄家业交给弟弟孙权，并遗令：“如果家内事务无法决定，可问张昭；外面征战之事无法决定，可问周瑜。”周瑜又推荐鲁肃为孙权出谋划策，孙权在江东势力稳固。袁绍举兵七十万攻打曹操，不料被曹操在官渡之战中以少胜多，大败而回，袁绍最终吐血而亡，曹操统一北方。
刘备在曹操官渡之战后，派兵攻打曹操，不想也被曹操打败，只得依附荆州刘表，屯军在新野，得到谋士单福。北方统一后，曹操常有攻取荆州的想法，因此派出曹仁、李典、吕旷、吕翔领兵三万，在樊城驻扎下来，窥视荆襄，察看虚实。吕旷、吕翔本是降将，此时想立功讨丞相欢心，提议进军新野，取刘备人头。刘备有单福出谋划策，用计使二吕大败，接着单福又使计打败曹仁、李典，夺取了樊城。
却说曹仁与李典回许都见曹操，泣拜于地请罪，细述损兵折将之事。曹操说：“胜败乃兵家常事。只是不知是谁在为刘备出谋划策？”曹仁回答说是单福在用计。曹操又问：“单福是谁？”程昱笑着说：“此人不叫单福，乃是颍川徐庶，字元直。他年轻时喜欢学击剑，中平末年，为人报仇杀了人，被抓住游市，幸得同伴解救，自此改名换姓，改变以往作风，遍访名师，一心向学。单福是他的托名。”曹操问程昱：“徐庶的才能，和你比起来怎样？”程昱说：“比我强十倍。”曹操大叹可惜：“唉，这样好的人才被刘备招去了！从此刘备的羽翼会越来越强健，这可怎么办？”程昱说：“徐庶虽在刘备那里，丞相如果要用他，召他过来并不难。”“怎样招他来归附我？”曹操问。“徐庶乃是极其孝顺之人。他幼年丧父，只有老母还在，如今他的弟弟徐康也已亡故，老母无人侍养。丞相可派人将他的老母亲接来许昌，叫她写信给徐庶归在丞相门下，他必定会来。”
曹操大喜，派人连夜去接徐庶母亲，没几天便将她搬取至许昌。曹操热情周到地对待徐母，对她说：“听说您的儿子徐元直乃是天下奇才，如今却在新野帮助逆臣刘备，背叛朝廷，如同一块美玉落进污泥之中，实在是可惜。现在烦请老母亲写封信，将他唤到许昌，我到天子面前保奏他，必定能得重赏。”于是叫左右侍从捧来文房四宝，让徐母写信。徐母问：“刘备为人如何？”曹操说：“他只是沛郡的一个无名小辈，却狂妄地称自己为‘皇叔’，毫无信义，是个外君子内小人的人。”徐母听完，厉声说道：“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假话？我早就听说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，孝景皇帝阁下玄孙，礼贤下士，恭己待人，一直以来以仁义著称，男女老幼都知道他的名字，是当世的英雄。我儿子能辅助他，正是得了个好主公。你名义上虽为汉丞相，实则是汉贼，反而说玄德是逆臣，你不觉得可耻吗？”说完，拿起桌上的石砚便砸向曹操。曹操怒火冲天，喝令武士将徐母拖出去斩了。程昱急忙拦阻下来，进屋劝谏道：“徐母之所以惹怒丞相，正是要寻求一死，丞相如果真杀了她，只会招来不义的骂名，成就徐母的德名，何况，如果徐母死了，徐庶必定会死心塌地辅助刘备，以报杀母之仇，不如将她留下来，使徐庶心有牵挂，身心两处，不能全心全意为刘备出谋划策。暂且留下徐母，我自会有办法让徐庶前来，辅佐丞相。”曹操听这话说得有理，就没有斩杀徐母，送入别室安置下来。程昱每天前去问候，假称自己与徐庶是结拜兄弟，对待徐母如亲生母亲，还不时馈送物件，亲笔写上字条。徐母为此也亲手写个字条答谢他。一来二去，程昱骗得徐母的笔迹，仿照她的字体，给徐庶写了一封家书，差一个心腹去新野交给徐庶。徐庶拆开书信一看，信中写道：我被曹操骗到许昌，关在监牢，如果你能归降，可免我一死。如果你顾念我养育你的辛劳，要连夜赶来以尽孝道。
徐庶看完家书，泪流满面，于是拿了书信来见玄德，将自己过去的经历以及目前所面临的难处，一一告知玄德，并说：“我今日还是得离开，有机会再会。”玄德听完这番话，大哭说：“母亲是你的至亲，不要顾及我，只管去与老夫人相见，我们今后也许还能再见。”徐庶就拜谢了，正要离开，玄德说：“希望我们今晚能再聚一晚，明天饯行。”孙乾暗暗对玄德说：“元直是天下奇才，在新野这么长时间，对我军中虚实了如指掌，如果让他归附曹操，必会得到曹操重用，这样我们就危险了，主公应该想尽办法留下他。曹操见元直不来投降，必会斩了徐母。元直知道老母已死，也定会为母报仇，帮助我们全力攻打曹操。”玄德说：“不行，我宁死也不做这不仁不义的事。”众人纷纷感叹。
当晚，玄德请徐庶饮酒，徐庶伤感地说：“现在老母被囚，即使是金波玉液我也喝不下去。”玄德也说：“你即将离开，我如失去左右手一般，即使是龙肝凤髓，也不觉得美味。”两人就这样对坐着流泪，一夜到天明。各将领在城外安排筵席为徐庶饯行，玄德与徐庶并排着出城。到长亭时，两人下马告别，玄德举起酒杯对徐庶说：“刘备缘分浅薄，不能与先生相聚。希望先生好好辅佐新主公，以成就功名。”徐庶流着泪说：“我才微智浅，深得使君重用。如今不幸半路告别，实在是为老母的缘故。即便曹操威逼，我也终身不为他设一谋。”玄德说：“先生这一走，我也只好归隐山林了。”徐庶说：“使君应当另求高贤辅佐，图霸王之业，怎能如此灰心呢？”玄德说：“天下的高贤哪有比得上先生的呢？”徐庶说：“我只是庸材一个，不敢担此重誉。”又对左右各将领说：“希望各位能好好辅佐使君，以图名垂青史，不要像我一样半途而废。”诸将都十分伤感。玄德送了徐庶一程又一程，十分不舍。徐庶不劳烦玄德再送，说要就此告别。玄德在马上拉着徐庶的手说：“先生这一离去，我们天各一方，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之日。”说着，又是泪如泉涌，徐庶也流着泪告辞。玄德站在树林边，眼望着徐庶及随从匆匆离开，流泪说：“元直离我而去了！我该怎么办啊？”凝泪遥望，却被眼前的树林隔断视线。玄德用马鞭指着树林说：“我真想砍了这里所有的树木。”众人问缘由。玄德说：“它们妨碍了我遥望元直。”
玄德还在遥望的时候，忽见徐庶拍马而回。玄德欣喜：“元直又回来了，莫非是改变主意了？”于是高兴地拍马迎上去，问道：“先生回来，一定是有了好办法。”徐庶勒住马说：“我刚才心乱如麻，忘了告诉使君，此处有个奇士，就在襄阳城外二十里的隆中。使君可以去请他。”玄德说：“那就劳烦元直替我请他来相见。”徐庶说：“这人不能轻慢对待，使君应亲自前去请来。如果使君能得此人的辅佐，无异于周文王得姜子牙、汉高祖得张良了。”玄德忙问：“这人比起先生的才德来怎么样？”徐庶说：“我跟他比，如同驽马比麒麟，寒鸦比鸾凤。此人常自比管仲、乐毅，依我看来，管仲、乐毅也比不上他。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，可算是天下第一人了。”玄德喜不自禁，问道：“愿知此人姓名。”徐庶说：“这人是琅琊阳都人，复姓诸葛，名亮，字孔明，是汉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人。如今与弟弟诸葛均在南阳种地，喜欢作《梁父吟》。所住之地有个山冈，名卧龙冈，因此自号‘卧龙先生’。此人乃是绝代奇才，使君应快快前去亲自相请。如果此人肯辅佐，还愁天下不能平定么？”玄德又问：“水镜先生曾告诉我：‘伏龙、凤雏，如果能得其中一人，可安定天下。’现在你所说的莫不是‘伏龙、凤雏’？”徐庶回答道：“凤雏是襄阳的庞统，伏龙即是诸葛孔明。”玄德高兴得身子都抖动起来，说道：“我今天才明白水镜先生话中的意思。想不到大贤高才正在眼前！如果不是先生提醒，我刘备犹如有眼无珠之人。”徐庶推荐了孔明，再次辞别玄德，策马而去。刘玄德则带着众人返回新野，准备了厚礼，打算同关、张二人去南阳请孔明。
且说徐庶离别玄德后，感激他的留恋之情，恐怕孔明不肯出山辅佐，便乘马直去卧龙山下，向孔明说明了推荐之意，孔明脸色一变，生气地拂袖而入，弄得徐庶羞愧不已，上马赴许昌去了。